第二十一章、昔年隐秘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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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、昔年隐秘(下)

“没错，誉王的府兵有什么战力？巡防营绝对能挡着不让他们……”

谢负手洋洋自得的说道。

而此时的华穰苴在厅中拾起宫羽演奏的古琴，置于案上，调音后乐起，与宫羽所奏曲调不同。此时琴音欢快，乐曲如风中精灵一般，钻入厅前每一个人的耳际。曲子过门之后，华穰苴富含磁性的嗓音传来，“在我心中，曾经有一个梦。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。灿烂星空，谁是真的英雄。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。再没有恨，也没有了痛。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。用我们的歌，换你真心笑容。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。把握生命里的每时每刻，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。不经历风雨，怎么见彩虹。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，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，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。让真心的话，和开心的泪。在你我的心里流动。”

竟然是一首《真心英雄》。前世华穰苴五岁家中遭逢大难，萧景睿现在的处境他是感同身受；被师傅萧逸救下，带回玄医门教导。师傅萧逸见华穰苴被救下后一直缄口不言，明白疗心之重，连续十日一直安排慕师娘演奏这首《真心英雄》，所以华穰苴一直以来印象深刻。

苦思着对策梅长苏闻的琴声，莞尔一笑接着喟叹一声，以涵弟之才必是已有万全之策，否者哪有闲情……无意间睹见身旁萧景睿神色渐渐恢复，眉宇间多了一丝朝气。轻声道：“景睿可知穰苴用意？”

从先前茫然若失中恢复的萧景睿坚定的回道：“父亲罪孽深重，但穰苴兄长却还对我百般维护。景睿惭愧，兄长说得对名利诱人，唯有坚守本心……”

“不经历风雨，怎么见彩虹。一夜之间景睿你长大了……”对萧景睿的处置一直是困扰梅长苏的心病，现在看到景睿顺利迈过了，那道横埂在心中的坎……梅长苏刚要放下心，却因曲风突变不由得又紧缩一下。曲调由先前的欢快灵动，变的慷慨激昂；闻声乐音稍稍平缓，渗入一丝内力之声骤起，“我剑，何去何从。爱与恨，情难独钟。我刀，划破长空。是与非，懂也不懂。我醉，一片朦胧。恩和怨，是幻是空。我醒，一场春梦。生与死，一切成空。来也匆匆，去也匆匆。恨不能相逢，爱也匆匆，恨也匆匆。一切都随风……谁与我生死与共，谁与我生死与共。”

厅前众人陶醉其中，就连在场的江湖草莽卓鼎风、岳秀泽等人都忍不住一起唱和、是啊谁与我生死与共，有莫逆之交相伴，再大的风浪又有何惧；卓岳二人对视一笑、这是江湖高手的傲骨，纵使现在被区区几百府兵围住又有何惧！

“岳兄，”蒙挚感慨地看向这位南楚的高手，“若你肯改日再约战卓庄主的话，他就不至于为了谢伤了手腕。”

岳秀泽脸色一僵，冷冷道：“我时间不多，只知他会在今夜知道那个儿子不是他的，担心这会影响他与我的对决时的心境，所以才要抢先挑战，谁料到他这么傻要自己受伤，后面还有这么一大堆牵扯……”

“这个不怪岳兄，是我自己有眼无珠，看错了人，”卓鼎风目光灼灼地看向谢，“现在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慷慨激昂之语，实在是令人齿寒。”

宫羽在此时也走到了卓家人的面前，敛衣下拜，用平静的语调道：“令郎死于家父之手，此罪难消。我既然找了谢报仇，你们自然也可以找我报仇。宫羽这条命在这里，听凭各位的处置。”

“羽儿……”言豫津一急，刚想冲过去，被夏冬一把拉住。

片刻后，卓夫人转过头来，看着宫羽神色露出怜惜，语调冷冷地道：“若是你父亲还活着，我必定天涯海角，杀之而后快，可惜他已身死……至于你，那个时候还没出生，我纵然心头再恨，拿你的命又能解几分？卓家以后不会再找你一个孤女报仇……”言豫津见卓家人并无意寻仇，一面扶起跪在地上的爱人，一面轻声的安慰了几句。

梅长苏默默地在旁边观望一阵，走到了卓鼎风身边，轻声道：“卓庄主，我知道你也累了，但是有些话，我还是想现在问问你。”

卓鼎风深吸一口气，用手掌抹了一把脸，“你问吧。”

“虽然你与谢之间有杀子之仇，但如果今夜他不下杀手，你是否一定会吐露他的秘密？”

卓鼎风仰面向天，仔细想了片刻，他仍是目光茫然：“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。杀子之仇如厮惨重，叫人怎么能轻易放开？但若要真的置谢于死地，遥儿……遥儿怎么办……还有他的孩子……”

“可是谢好象根本没有给你任何考虑的机会，非要灭你的口才行，”梅长苏硬起心肠，又逼紧了一步，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？”

卓鼎风神情复杂的看向梅长苏，颤声道：“请梅宗主指教。”

“因为他赌不起。他不能把自己最致命的机密，放在一个与他有杀子之仇的人手里。以前你以为你们是在合，但现在你已经明白他只是在利用。甚至包括联姻，都不过是他利用的一种手段而已。你们之间，彼此都已再无任何信任可言。可悲的是，这桩婚姻虽然对谢而言是手段，可对卓公子与谢小姐而言，却是真正的神仙美眷……不过，谢小姐总归是卓公子的妻子，怀的也总归是他的孩子。只要大家都能劫后余生，也未必就走到了绝路。”

“苏先生，”卓鼎风脸色灰败，颓然地扶着儿子的肩膀，低低道，“说实话就在我本以为一身修为尽毁时，华谷主却出手相助免了我的痛苦……可是……我已陷得太深，已经走错一步，以致我卓氏满门有今日之难，实在不想再卷得更深……”

梅长苏慢慢点着头，神色冷峻，“庄主是明白人，”梅长苏淡淡道，“现在你已知道谢当年龌龊之事。如今卓谢两家已势同水火，谢绝不会就此放过你们。要保你家人，就只能扳倒谢。只不过这样一来，庄主你……”

“苏先生，若今日我卓氏一门侥幸得存，我自当供出所有罪行……”卓鼎风慢慢说着，语调十分悲怆无奈，“纵有天大的罪孽，让我一人承受就好……”

“爹……”卓青遥似有所触动，猛地睁开眼睛，痛苦地叫了一声。

“你什么都不要说了……”卓鼎风迟疑了半刻，坚定道：“我天泉山庄不能就此沉寂下去，明白吗？”

卓青遥用力抿紧嘴角，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。

“是我一开始就错了，拖累了家人……”

谢脸挂寒霜，千算万算却没料到、华穰苴的几首曲子竟然激起这群人的斗志，众人现在同仇敌忾。就连文弱的南楚王爷宇文暄都显得有些跃跃欲试，若在这样下去恐怕……手一举，眼看就要下令，自己的儿子谢弼猛地扑到他的面前跪下，抱住了他的腿。

“请父亲三思！”

谢弼面色蜡黄，眼里含着泪，哀求道，“卓谢两家相交多年，不是亲人胜似似亲人，不管有什么误会，父亲也不能下杀手啊！”

“没出息！”

谢一脚踹开他，“我怎么就调教出你这么个妇人之仁的东西！”

“父亲！”

谢弼不顾身上疼痛，又爬回来攀住他的手，“世上谁人不知我们两家的关系，父亲就不怕天下人议论吗？”

“天下人知道什么？你给我记住，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权利说话。为父这是大义灭亲，你快给我闪开！”

谢弼心头绝望，被刚刚乐曲感染豪气一激，突然向前一扑，拨出了护卫腰间的长刀，横在自己颈前，泪水夺眶而出：“父亲，请恕孩儿不能眼见您下此狠手，父亲要杀他们，就先杀了孩儿吧！”

谢冷冷地盯着他，哼了一声道：“你要自尽？好啊，尽管动手吧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